直奉战争打完以后,徐世昌大总统的日子很快就不好过了。当初他之所以能上台,是由于冯国璋的直系与段祺瑞的皖系,彼此之间互相争斗又势均力敌,才出现这样一种折中的局面,把他给捧了出来当这个大总统。这就像极了当年多尔衮与豪格为了皇位挣得面红耳赤,谁也占不了上风,才给年仅六岁的福临捡了个漏儿。
实在地讲,徐世昌做这个大总统,还真的跟六岁的福临做皇上一样,压根就没抓住够多少实权。后来冯国璋死了,段祺瑞被逐下台,直奉两系又斗了起来,才让徐世昌又多安做了几日的太平大总统。
现在在北方就剩下直系一家独大了,哪里还有他的安稳总统可当呢?
徐世昌与曹锟、吴佩孚素有芥蒂。尤其是吴佩孚,自打他一开做总统,就鼻子不是鼻子,脸不是脸,唠唠叨叨质疑他这个大总统的合法性。后来虽说也勉勉强强称呼他一声总统,可打心眼里,却从来都没有转过弯儿来。
一九二二年五月五日,直奉战争打完;五月十日,吴佩孚便在保定召开了一次会议,讨论恢复法统问题;五月十五日,孙传芳又放了一个冷炮,就是迎黎元洪复职。
俗话说当家人,泔水缸。当初是直奉一起当家,彼此之间还有个牵扯,如今一拍两散,所有的脏水便都波到了徐世昌大总统身上。
张作霖称,当初徐世昌让他的弟弟徐世章请他以武力拱卫京师,他才勉为其难引兵入关的;这会儿的曹锟也突然脑瓜一亮,感情我当初选不成副总统,是徐世昌从中作梗啊。
要么说吴佩孚的文戏演得好呢,吴佩孚一出马,便将徐大总统的问题,谈到了事关南北统一的高度,说,统一问题,须东海(徐世昌)自决,东海如能牺牲权位,则统一可期。
于是。五月二十九日,齐燮元电劝徐世昌大总统退位。
六月一日,吴景濂、王家襄等二百余名旧国会议员,齐站出来痛诉,徐世昌的大总统是非法得来的。还说不能听其篡窃职位。
六月二日,萧耀南通电称,六年解散之国会一经恢复,东海地位在法律上失所依据,谅能敞屣尊容,为斯民造福。
徐世昌独坐公府,眼见着这连番地轰击,起初的应对倒还算从容。他先去访了王士珍,以为凭借王士珍的资历如果能够出来组阁,也许就能缓解当前的危机。当他见到王士珍,这位北洋的元老,仍旧又摆出当年的风度来,任凭你说啥他都不肯去做政潮中的弄潮儿,这次没有了段祺瑞代为说情,他也只能是悻悻而回了。
后来他又安排参谋总长张怀芝到保定找曹锟去疏通。说是愿意提前召开第三届国会,选举曹锟为总统,于此之前,自己也听命于曹锟的吩咐行事。只是曹锟并没理会他那茬儿。
到了这份上的徐世昌大总统,也只能奉行一个拖字诀,能拖它一日就算一日,拖它一时算一时。并在五月三十一日发表通电称,一有合法办法,便即奉身而退,绝无希恋。
这边的曹锟吴佩孚其实早就对徐世昌大总统失去了耐性,哪里还顾得了什么,办法合法不合法,是一分钟都容不得他在总统府再待下去了。
六月二日,吴佩孚的驻京代表钱少卿,一通通电话连番轰炸到总统府,只为说一句总统何时离京啊。
当时的徐世昌正在设宴款待顾维钧,斯斯文文吃了顿总统大餐,然后宣布辞职,然后下令国务院暂摄总统职权,然后,……就没再有然后了。
正在徐世昌离京赴津的时候,吴佩孚发表通电说,我徐大总统敞履十余月之尊荣,克偿二十二省之统一,奉身而退,亦属初衷。我黎大总统遭非常之变,延垂绝之统,以公意为进退,法所当然。
紧接着曹锟吴佩孚又通电恭迎黎大总统复职。公府虽然换了人,坐庄的其实仍是曹吴。